我打了个饱嗝,“我也吃饭啊,再晚一步就要嗝……饿死了。”
“你不是吃过了吗。”他看了眼被我翻脸不认碗的饭盆,形单影只贴在碗沿的葱花显得有些可怜,房知弗心情舒畅,面上却仍保持着冷硬,“我还以为你三天都不用再吃了呢。”
他用目光扇了奉弥一巴掌。
我道:“你看你误会了吧,我压根没吃,全是奉弥一个人吃的。”
奉弥顿觉手中的碗有千斤重,他嘴角抽了抽,抿唇轻笑,咳了一声。
房知弗看着周妧唇角的油星,“他一个人吃的?他抬着一碗面来找你,然后自己吃了?”
他转向奉弥,故意问:“这是何意?”
操,又让他俩对线了。
我汗流浃背,两只手背到身后,疯狂地朝奉弥比心。
“什么意思?这……”
奉弥拉长语调,说话慢条斯理,像是房知弗问到了难处,务必要仔细思索一番才能回答,他拖了许久,直到我的手都快要抽筋,才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喜欢让别人看我吃面,我表演欲强不行啊,犯了哪条王法。”
我一口气还没松完,耳朵里传来声阴笑,我仿佛看到了奉弥正缓缓咧开嘴,露出一口阴森的獠牙,我恍然要去阻止,还没来得及打断,他很迅速的说完了。
“再说了,周妧就喜欢看我吃‘东西’,越狼吞虎咽她越尽兴。”
我的嘴终于抢先在脑子前,“我没有!”
房知弗疑惑的眼神看完奉弥又看我,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话,但他到底没参透里面的深意,刚想气恼,奉弥突然翻身下床,他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过了会儿,急切的拍门声响起。
“奉弥!赶快出来!出事了!”
奉弥路过我的时候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没尽兴的话今晚继续,我好好表现表现。”
死变态赶紧滚,出去让人打死你!!!
门一开一关只用了眨眼的功夫,门外焦急的人也没有心思往里看,他扒住奉弥的胳膊就是一声哀呼。
“完了,全完了。”
日头正盛,奉弥浸泡在阳光里,身上是水,脚下是阴影。
贪婪接住光明的人只能永远站在黑暗里。
他面无表情,并没有感到意外。
“奉弥,蒲四平要见你。”
伏不厌坐在窗台上向外远眺,和之前不同,这次连躁动都没有了,万籁俱寂,像沉入土里只差一把土就能被掩埋的棺材。
姜梧庭败了,但那些人没有败;他败了,但是北方王族没有败。
他们两个,弃子而已。
娄厉脸上带着忧色,“尊主,今日您的腿还没上药。”
伏不厌的手覆盖在伤口上,摸了摸这种在火焰中拉扯皮肉却名为疼痛的事物。
娄厉知道他在等人,静静守在他的身侧,哪怕他不会感到孤独。
过了许久,娄灭从外通传,“尊主,使者来了。”
伏不厌没有动,眼睛依然看着外面,像一座妖冶的摆件。
“让他进来。”
墨蓝的深色斗篷垂在地上,从地毯上蹭过偶尔会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斗篷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这位使者的整张脸,帽檐点缀着一排红宝石流苏,一直垂落到他的颈下,将帽子压得很严实,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出璀璨的光。
使者身姿摇曳,不辩男女,斗篷底绣了一圈红色的海棠,让这人看起来像是走在了海棠花海里。
“哎呀哎呀,好久不见,想不到尊主在如此可怕的处境里仍不减一丝风采。”
他笑得花枝乱颤,娇嗔,“到底是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呗。”
娄厉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忍得艰难,默默别过脸,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