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卧底。”苏婉泪流满面,“我是钥匙。”
突然,整个空间震动起来。墙面裂开缝隙,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显示屏,每一屏都显示着不同城市的实时监控画面:纽约地铁站里一名男子突然跪地痛哭;巴黎街头一位老人抱住陌生孩子不停道歉;东京写字楼中数十名白领集体撕毁文件,相拥而泣……
全球范围内,超过五万人在同一分钟内崩溃大哭,不是因为个人遭遇,而是因为他们“想起了”某些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广岛核爆瞬间的灼烧感、卢旺达母亲目睹孩子被砍杀的绝望、越南战俘营最后一餐的冰冷米饭……
“蝶叶草孢子完成了全球播撒。”阿米娜女儿惊呼,“但它触发的不是唤醒,是反噬!第七实验室的备份协议启动了??他们在利用你母亲构建的共鸣网络,把所有被压抑的情感一次性倾倒回人类集体意识!”
“目的呢?”苏婉嘶吼。
“逼迫文明自我瓦解。”对方声音颤抖,“当所有人同时承受千年累积的创伤,理性将彻底崩塌。他们会杀死施暴者,也会杀死安慰者,最后只剩下互相撕咬的野兽。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清零’??不是靠遗忘,而是靠毁灭。”
小满忽然尖叫:“杯子在动!”
苏婉回头,只见陶杯正从门锁中缓缓升起,悬浮半空,杯身裂开细纹,蓝光从中溢出。与此同时,母亲的嘴唇终于动了,这一次,她清晰地说出三个字:
“毁掉我。”
“不!”苏婉扑向控制台,试图切断电源,却发现根本没有开关。这个系统不需要电力驱动,它靠的是情感波动供能??越是强烈的情绪,运行得越快。而此刻,全世界的眼泪正为它注入源源不断的能量。
她猛然想起什么,掏出钢笔,在手臂上狠狠划下。鲜血涌出,依旧是那种诡异的湛蓝。她冲到黑板前??这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老旧黑板,就像海底教室里的那一块??蘸血写下:
>“我不是你的容器。”
笔尖落下瞬间,母亲的身体剧烈抽搐,导管纷纷断裂。录音机发出刺耳噪音,磁带高速倒带,最终停在一个陌生的声音上:
一个孩子的笑声。
清脆,无忧,纯粹得令人心碎。
那是苏婉七岁那年,在第一次接受Lullaby测试时录下的原始音频。当时研究员告诉她:“如果你能笑着说出‘我不难过’,就能见到妈妈。”她做到了。于是他们剪辑了这段笑声,标注为“情感剥离成功样本”。
可现在,这笑声成了破解密码的密钥。
整座基地发出哀鸣,墙体开始剥落,露出内部由人骨拼接而成的支撑结构。那些骨头并非随意堆砌,而是按照特定频率排列,构成一座巨型声学共鸣腔。第七实验室真正的核心,从来不是机器,而是**死亡本身**??他们用死者的骨骼,搭建了一个能放大悲伤的乐器。
“你还记得吗?”母亲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你第一次听Lullaby时,听到的不是旋律,是哭声。”
苏婉点头:“你说过,音乐的本质是补偿??我们唱摇篮曲,是因为婴儿注定要醒来面对世界。”
“而现在,”母亲微笑,“轮到你来唱了。”
苏婉明白了。
她拿起钢笔,割破掌心,将鲜血涂抹在整个控制台上。血迹顺着纹路蔓延,激活了隐藏协议:**终局反向传输**。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设备,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是海底教室崩塌前,那首无人知晓的新歌:
>“我累了,但我还在。”
>“你忘了,但我记得。”
歌声通过导管逆流而上,灌入母亲的大脑,再经由遍布全球的蝶叶草根系扩散至每一个人的心灵。这一次,不再是强制灌输记忆,而是一种邀请:
“你可以哭了。”
“你可以软弱。”
“你可以恨,也可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