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
比如一把火直接烧毁一座宏伟的教会。
契布曼下手比他们预想得快,也比他们预想得狠决。
海德在行馆中远远观望着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曾经气派的建筑在火海中轰然倒塌,热浪翻腾,来往的居民们徒劳地试图扑灭大火。
教会,当然,多么巧妙的隐藏地点。
教会即使占地再大,设计再复杂,也不会有人提出怀疑;一般人会对供奉神明之地敬而远之,但是人群来往又不会引起怀疑;尤其城主本人频繁前往,也只会给别人带来他虔诚的印象。
在神圣的光明神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非人道的行为,又十足满足了这些烂人的恶趣味。
契布曼正坐在一旁假惺惺地捏着袖口擦拭眼角:“哦,我们的教会,多么可怕的事故。”
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护卫。就在刚才,一行人深夜闯入了他们的房间,美其名曰来保护两位贵客的安危。
卡普雷可尝试推开护卫赶过去,但是契布曼来得突然,卡普雷可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拿上,便被护卫们团团围住,名为保护实则看管。
卡普雷可不敢闹大——无他,契布曼忧心忡忡地警告他们,他的护卫同样替他们“保护”了爱德华的灵柩车。
他强迫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彼此都心知肚明,无情的火焰将吞噬所有罪证。
“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海德看向窗外,窗户上倒映出他冷淡的眼睛。
“是啊,重建教会将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契布曼唉声叹气,“这笔账不知该找谁算。”
“这是全帝国最大的一座光明神教会,有许多位高权重的大人们都特意前来参拜,居然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故,若是他们找上门来,届时还望阁下能解释一二。”契布曼装模作样地说着,直至说到最后,图穷见匕地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卡普雷可呸了一声。
海德站起身来,他周围的护卫试图阻拦,被契布曼抬手阻止,他想看看眼前的青年如何垂死挣扎,在被愤怒的贵族们碎尸万段之前
海德从容地走到窗边,火势蔓延太快,远处的建筑已经看不出半点存在的痕迹。无论之前在里面藏匿了什么,此时此刻应该一点都不剩了。
既然如此……
他双手环胸靠着窗边,如同打量一件死物般看着契布曼。
仅剩的那只眼睛,像冰一样剔透又冰冷——契布曼不知该如何形容——在其中看不出一点人类的温度,他瞬时毛骨悚然,即使理智告诉他在重重护卫下这个人做不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却一直在警告着危险:“你、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开始厌倦白昼的阳光,但愿这世界早一点崩溃*,”海德视线上移,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其实没有那么在乎证据,只是大家似乎都希望走一下审判的流程。”
窗外传来人群的呼声和巨大的响动,但声音仿佛隔着重重障碍传过来,在他的耳边早已模糊不清。他没有去理会那些杂音,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丧失思考的理智。他审视着契布曼,这个可耻的男人还在色厉内荏地喊叫着。
“我警告你!我是斐波利的城主!你没有权利对我动手!”
“事实上我有,根据帝国法律,执政官有权审判下级官员,紧急时刻可以直接处决,”海德慢条斯理地说着,“啊,我忘了现在是议事会决议时期,那么作为议事会的一员……”
“你该死。”卡普雷可神情厌恶地宣告。
“你们住嘴!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身后的大人物不会放过你们的!”契布曼如同在尖叫,他神情慌乱地招呼周围的护卫,护卫们硬着头皮试图上前,被卡普雷可的气势生生逼退。
“那么,不知道您口中的大人物,能否将您起死回生。”海德毫不在意他的嚷嚷,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鞋子一下一下磕在地面,像是宣告死亡的丧钟。
视线交汇,就像是被没有感情的野兽锁定了。
作为生物的求生本能在叫嚣着恐惧和逃命。
此时此刻,契布曼脑中闪过了这个年轻人在芙洛拉城的别号,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了。
“这是私刑!”他方寸大乱地看向逼近的海德,声音都在颤抖,“我、我,还有北部的事情!你不想问了吗?”
海德面露遗憾:“我会另想办法的,晚安,城主大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