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的龙脉火柱无声湮灭,如同从未存在。深渊中翻滚咆哮的熔岩瞬间冷却、凝固,化作冰冷的黑色岩石。那颗被美杜莎撕咬、被归墟之力侵蚀的圣骸骨爪,在神谕之光扫过的瞬间,如同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冲刷,无声地崩解、风化,最终化为齑粉,连一丝怨念都未能留下!深渊底部,那具被路鸣泽契约约束的奥丁机甲,胸口刚刚稳定下来的归墟核心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规则的绝对压制,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连带着机甲本身也如同耗尽了最后能源的远古巨像,眼中的黑焰熄灭,重新化作冰冷、沉重的金属坟墓。
**归墟通道:**
时间道祖那双漠然的巨眼,在神谕之光的冲击下,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波动!那是一种被打扰的冰冷不悦,更有一丝被蝼蚁撼动了棋盘的意外。巨大的眼睛深深凝视了通道入口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宇宙射线,让陈暮和路鸣泽的灵魂几乎瞬间冻结、碎裂),最终,似乎是不愿与这强行改写规则、带着“创世”气息的“神谕”之力正面冲突,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缓缓隐没于通道深处那永恒的、连神谕之光也无法彻底照亮的绝对黑暗。随着它的消失,那条强行开启的归墟通道如同被无形的针线缝合的伤口,迅速弥合、消失,连一丝空间涟漪都未曾留下。
神谕之光温柔而坚定地扫过重伤的陈暮。
他体内狂暴如怒海狂涛的龙脉能量,如同被母亲抚慰的孩童,瞬间变得温顺平和。侵蚀灵魂、如同亿万毒虫啃噬的白王诅咒和更加阴险的准仙帝诅咒,在纯净的星光下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识海中濒临破碎的罗盘得到神圣的滋养,细密的裂痕飞速弥合,盘体甚至变得更加温润古朴,鸿蒙紫气重新变得活跃充盈,散发出勃勃生机。胸口火种源那微弱的幽蓝火星瞬间稳定下来,光芒内敛而深邃。美杜莎残魂的凶戾气息被这股至高的力量强行压制回金丹最深处,如同被封印的凶兽,蛰伏不动。甚至连他身体上被龙化反噬和能量冲击造成的恐怖创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碎裂的龙鳞重生,暗金色的血液回流,肌肤恢复光洁!
**状态重置!所有负面效果清除!灵魂本源创伤修复!生命体征恢复至最佳状态!**
征信系统的提示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一丝对那至高力量的敬畏。
然而,这逆转乾坤的奇迹,这抚平创伤的神迹…其代价…
神谕之光如同完成了使命,缓缓收敛,如同退潮的星光。
东京塔顶,绘梨衣悬浮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支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千米高空无力地、孤独地坠落。
她胸前那个璀璨夺目、改写法则的星光符号己然黯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身上剥落的龙鳞没有再生,龟裂的肌肤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灰白色。那双刚刚点亮了星辰、驱散了空洞的眼眸,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死寂,如同最纯净无暇却也最冰冷永恒的…月光石。
她的身体,在坠落的过程中,从纤细的指尖开始,迅速染上了一层毫无生命质感的、冰冷的灰白色。那灰白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化为冰冷的岩石,衣袍凝固成石头的褶皱,飘扬的暗红色长发定格为凝固的岩浆瀑布。
石化!
以凡人之魂,强行启动“神谕”这种触及创世本源的终极言灵,付出的代价是…自身存在的根基被法则反噬,意识与灵魂被永恒的石化法则封印,化为冰冷沉寂的石像!
“绘梨衣——!!!”源稚生微弱却撕心裂肺、如同孤狼绝嚎般的呼喊从尼伯龙根角落传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断裂的肋骨和透支的灵魂却让他只能徒劳地伸出手,眼睁睁看着血月下那渺小的身影坠向死亡的深渊,巨大的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陈暮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揉碎!窒息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力量回归的充盈感。他刚刚被绘梨衣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拯救,摆脱了诅咒的侵蚀和失控的深渊,却要亲眼看着她为了这片土地、为了他们…走向永恒的、冰冷的寂灭!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刻骨悲伤和撕心裂肺般无力感的洪流,几乎要冲破他刚刚稳固的理智!
“啧,真是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姑娘啊。”路鸣泽的声音在陈暮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复杂的喟叹,不再有之前的戏谑与掌控。他的身影在残余的神谕之光下也显得有些模糊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净化,但指尖那点契约的黑光依旧顽强地稳固着。
就在绘梨衣即将坠入下方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建筑废墟,摔得粉身碎骨之际——
嗡!
路鸣泽伸出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光影效果。只是一股柔和的、带着奇异规则力量的、如同水银般流淌的无形力场,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垫,于千钧一发之际,轻轻托住了那具正在迅速石化的、坠落的躯体。
绘梨衣的身体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托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穿过尼伯龙根与现实世界模糊的边界,最终落在尼伯龙根内,陈暮和路鸣泽面前冰冷的金属网格地板上。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全身己经彻底化为了毫无生命气息的灰白石质。精致的脸庞凝固着最后一丝近乎透明的哀伤和一种奇异的、解脱般的释然。宽大的巫女服化作了石头的褶皱,失去了所有飘逸。暗红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岩浆瀑布,失去了所有光泽。一尊绝美而永恒的…石像,无声地诉说着牺牲的壮烈与悲凉。
唯有她心口的位置,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光,如同被封印在深海之下的萤火,在冰冷的石质胸膛内缓缓流转、跳动。那是她最后燃烧的神谕之力残留的核心,是她灵魂未曾被石化法则彻底湮灭的微弱证明,也是…镇压下方那条被神谕强行弥合、但依旧潜藏着巨大危险的归墟通道节点的…永恒封印基石!
**获得SSS级特殊物品:神谕之泪(封印态)!**
**描述:绘梨衣以自身存在根基为代价发动的终极神谕残留核心。蕴含一丝创世级“绝对命令”法则碎片。效果:???(法则层面过高,需特殊条件解封)状态:与深层空间归墟通道锚点紧密绑定,维系空间封印,不可移动。**
征信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沉重,如同为英雄刻下的墓志铭。
陈暮缓缓地、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般半跪在绘梨衣的石像旁。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首抵灵魂深处。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石质脸颊上凝固的哀伤,想要感受那心口微弱的跳动,却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了这最后的、脆弱的希望之光。黄金瞳深处,暗金色的光芒剧烈翻涌,是焚天的怒火,是刻骨的悲伤,更是一种面对至高法则反噬时产生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救不了她,甚至…是她牺牲了自己永恒的存在,救了他和这片即将毁灭的土地。
“悲伤吗?愤怒吗?无力吗?这种看着重要之物在眼前凋零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路鸣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近乎残忍的蛊惑。他蹲下身,金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凝视着绘梨衣心口那点微弱的、跳动的星光,又缓缓移向陈暮因痛苦而紧绷的侧脸。“多美的造物啊…纯净的灵魂,决绝的勇气,以自身为祭品,封印了连时间道祖都不愿轻易沾染的归墟通道。真是…令人感动的牺牲精神,纯粹得让魔鬼都为之侧目。”
他话锋陡然一转,嘴角勾起一丝恶魔般诱惑的弧度,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不过,谁说…牺牲就一定是永恒的呢?冰冷的石头里,未必不能藏着复活的火种。”
陈暮猛地抬头,黄金瞳如同燃烧的熔岩,死死锁住路鸣泽那张带着深渊般微笑的脸,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有办法?”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希冀和本能的警惕。他体内的龙血在无声咆哮,刚刚被神谕抚平的暴戾因子似乎又被这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情绪引动。
“办法?”路鸣泽优雅地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重新变得玩味而危险,仿佛在掂量一件稀世珍宝的价值。“当然有。这浩瀚诸天,只要代价足够丰厚,连死亡本身都能成为一场可以谈判的交易。更何况…区区一尊被法则反噬的石像?”
他白皙的手指,如同指向命运的路标,遥遥指向深渊底部,那具己经彻底沉寂、如同巨大金属墓碑般矗立的奥丁机甲残骸。
“我要它。”路鸣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那具机甲,还有它核心沉寂的‘归墟’能源。把它完整地、毫无保留地交给我,作为开启交易的钥匙…”
他的手指,如同宣判般,轻轻点向绘梨衣冰冷的石像。
“作为交换,我将动用深渊的权柄,撬动规则,把她…从这永恒的石头封印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