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林知遥知道,治愈他的从来不是药物或仪器,而是日复一日的早餐粥香,是睡前共读的童话,是放学时校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每一次跌倒后伸来的手。
他们搬离了疗养院区域,住进城市边缘的一栋老式公寓。阳台上种了草莓,晨每天浇水,盼着秋天结果。
沈昭退休了,搬到邻市养老社区,每周都会打电话来听晨讲故事。她常说:“你写的比科幻小说还动人,因为它是真的。”
商景予偶尔来访,带来最新出版的心理学专著,扉页总题着同一句话:“致照亮黑暗的人。”
而林知遥,终于拿起笔,开始撰写自己的回忆录。书名暂定为《听见》。
她在第一章写下:
>“我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倾听。
>最初,我听见的是千万人的痛苦;
>后来,我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呼吸;
>如今,我只愿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走向我,说:‘阿遥,我回来了。’”
某个寻常傍晚,夕阳熔金。
晨做完作业,抱着录音机跑进客厅:“阿遥!我录了一整天的声音,你要听吗?”
她放下笔,笑着点头。
他按下播放键。
先是清晨鸟鸣,接着是厨房锅铲碰撞的叮当,她喊“晨,起床了”的慵懒嗓音;然后是上学路上自行车铃铛、同学嬉闹、老师讲课;午休时树叶沙沙,下午游泳池的水花四溅;傍晚回家,钥匙开门的咔哒声,玄关灯亮起的轻响……
最后,是她轻拍他背脊哄睡的节奏,和一句低柔的“晚安,阿遥”。
录音结束。
屋里很静。
晨仰头看她:“怎么样?”
她抱住他,声音微颤:“这是我听过最美的交响乐。”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
远处高楼灯火渐次亮起,像星辰落地。
这个世界仍有阴影,仍有谎言,仍有未被揭露的真相。
但此刻,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有一个孩子学会了记录生活,有一个女人终于懂得倾听自己。
他们不需要完美世界。
他们只需要彼此。
而那一片铜铃残片,静静躺在书桌抽屉深处,再未响起。
因为它已经完成了使命??
它曾是枷锁,是信号,是召唤亡灵的咒语。
而现在,它只是一段回忆的见证者,一枚被温柔封存的时光。
正如林知遥所说:
“真正的自由,不是摆脱声音,而是选择听什么,以及,为谁而听。”